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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如舉起雷神的錘砸出新的高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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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如舉起雷神的錘砸出新的高度

昨夜我明明睡得一點也不香,但今晨卻起得很早。

我住的這棟樓隔音效果較差,樓上的住戶在深夜12點鐘洗浴時鬼哭狼嚎,悠揚的歌聲隨著他豪邁的嗓音飄向窗外,傳到我的房間。我的房間大概就在他的下方……別提當時有多折磨了,我好想大吼一聲,叫上面的人給我閉嘴。

在持續了十分鐘的折磨後,我漸漸進入夢鄉,究竟什麽時候睡著的我也不知道了。

中午,我從家出發前往廠裏上班。出門按下電梯,步入電梯內,電梯升至九樓,迎面走來一個又矮又胖、身著格子衫的年輕男人,他對著房門裏的人喊電梯來了,催促他趕緊過來。

我背靠在電梯的一角,靜靜看著他敞開的格子衫內圓鼓鼓的肚皮,以及腳上那雙白色球鞋抵住電梯門,不讓電梯下去。這一幕似曾相識。我對五樓的父女也使過這招……說來也巧,清明節早上,我看見電梯停在5樓。

電梯大約停了幾分鐘,門內走出一個身材魁梧、身著黑衣服的高個年輕男子,他進入電梯後的表現有點憨。

電梯下至八樓停了,母親看著電梯裏的三人,沈默不語的走了進來。我和她都穿著工作服,和高矮二人格格不入。高個男子忘帶東西,同矮男說了幾句,匆匆忙忙的趕去樓梯口,看樣子要從八樓爬上九樓了。

矮男留著一頭短發,抓著播放短視頻的手機,絲毫不顧周圍人的感受,低頭津津有味的看著視頻,聽著手機發出的聲音。

我閉上眼,安靜等待著。母親卻來幫我整理衣服,“好了。”我拍開她的手,覺得好煩。

電梯開門,母親先走出去,接著是矮男,他大搖大擺的走出去,像尾巴翹到天上的哈巴狗。我跟在他後面,終於想起昨晚的事情,卻沒跟始作俑者說些什麽,甚至連揍他一頓的想法都沒有。直到矮男上了一輛黑色轎車,我坐在母親後座,望著那輛車,等她帶我走了以後,我才在路上講了關於昨晚的事情。

“剛才電梯裏的人,你註意到沒有?應該是有錢人吧?他的豪車一看就比我爸的車貴。你覺得他是做什麽工作的?”

“不知道……”

“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?”

“有嗎?你聽見了?”

“差不多就在深夜12點的時候,我被樓上吵得睡不著覺。應該是有人在洗澡,他非要挑這時候洗,洗澡時還大吼大叫,唱的歌難聽死了,伴隨著特別激烈,特別吵鬧還勁爆的音樂聲……”

“這樣啊……”

“你以前不是上過九樓嗎?好像是樓上裝修太吵了,你還跟人家大吵一架來著……是不是就是樓上那一家?”

“對,我也忘了,樓上有兩戶人家,但我好像去的是另一家。”

母親接著說起她親戚家孩子賺錢的事,就是那個月薪百萬的大學生,她感慨道:“他怎麽就能賺那麽多錢呢?你知不知道他怎麽賺的?他就是做賣藥生意,從哪裏批發藥品,賣給醫院藥店,然後註冊了公司,現在包裝工人都一個月三千,你要不要去山西,跟他一起幹,你去不去?”

“滾蛋!我不去!”後來我又跟她說了陣笑話,她說我有文化,可以當會計,我說自己沒文化,是個文盲……我坐在車後,她的發梢總飄到我的鼻子裏,弄得我鼻孔很癢。說來也奇怪,那天早晨我上廁所忽然想起母子luan倫的情景,隨即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,現實世界裏玩媽可是犯罪,不僅擾亂、倫理綱常,而且違反道德……我馬上打消這個歪念頭。所謂的沖動就是這麽一回事。

到了下午,母親跟父親說了我晚上遭遇的事情。他疑惑不解地問道:“鬼哭狼嚎?是不是樓上的貓兒叫?”

我耐心解釋:“你動腦子想一下。貓一般在樓下,一般叫聲沒那麽大,而我是在樓上,又是深夜時分,我所聽見的,肯定是樓上傳來的噪音,既然不是動物,還能是啥一到半夜就很吵鬧?只有人了吧?家裏像開了夜店一樣……”

清明節的前一天,我們領導組織了一次班組會議。原因是我們這裏總有人被安保部的抓到,幾乎是一天一個,大領導對此非常不滿。一開始是我打響了第一槍,然後是別人接在我後面打響第二槍,好像響了四聲槍響,引起重視了……總之這次的會議我又沒錄音……忘了,純屬娛樂。

父親領著我到會議室的路上,還叫我戴上帽子,“不戴帽子你上什麽吊班!”我又沒騎車,坐在後座,當然不想戴帽子,也不用戴。雙方爭執不下,吵吵鬧鬧一路來到會議室。

進門時,我們都戴著帽子。進門後,我們都把帽子脫了,會議室裏面的人當然早就脫掉帽子了。父親巴不得這輩子都戴那頂帽子……不過他也把帽子脫了。

氣氛很沈重……領導們的臉色都不怎麽好,在此之前,我還被周警告了。他跟我說,我脫離指揮崗位的事再發生一次就可以走了,還講了去年我工作時突然曠班的事情。我默默低頭聽著,心想:“離開這裏我求之不得呢。”

接著會議如火如荼的展開了。周的語氣沈穩有力:“一天多少個電話打到我這來,煩都煩死了,不是這個的事,就是那個的事……現在我們沒這麽多人情可以講了,這一點說的就是你談雅文,要特別註意,要好好記住。只要誰在被安保部抓到了,那就只能開除了。”我盯著桌上的圖紙,上面勾勒的線條如此迷人。父親轉頭看向我,我完全沒反應。

後來的會議上,三位領導各自發話,趙笑著說些話,大概意思就是:上次你被領導抓著了,我替你說過話了,這次不會再留情面了,一旦出現違規情況,要嚴肅處理。我離開會議室時,他還對我說:“不要像個老年人一樣消沈,要更有活力一點……”

郭作為這最大的官,開口總結:“像周說的那樣,只要誰犯了錯,不管責任大小,不講情面,絕不姑息。指揮工也好,駕駛員也好,兩個人都是一起的,只要有一個出了事,另一個也要追究責任,弄不好兩個人都要開除。”

會議上周還講了我指揮是如何不負責任,他說指揮要四處溜達,看看門架旁邊有沒有梯子、搭橋或者其他障礙物……還講了我指揮不能離車太遠,如果廠裏沒死人,一切都不是問題,應該是說沒有問題才對。之後又有其他人發言講了安全隱患的事情,有指揮工,有我爸,有駕駛員,大家熱情參與討論,我感覺身子僵硬,眼睛酸澀,一看時間,已經待了有半小時了。

我和父親是最後出會議室的,大家都在紙上簽字了,但沒人看紙上的黑字究竟寫了什麽……父親問道:“你知道為什麽叫你們來這開會嗎?”我搖頭不語,他說:“方便以後出事推卸責任,反正該講的他們都已經說了,到時候一旦出事,他們會說給我們做了思想工作了,作為領導已經盡責了,該教育的都教育過了,他們也沒辦法,這樣一來,責任都是我們的……”

看來這是我脫離這座廠的好時機啊。父親在開會前的工作時間叫我開舊型車。我開得很慢,所以不想開這輛車,父親卻說這是周叫他把車開到二企的。我當時沒能戳穿他的謊言,開車上路後,跟著我的指揮受不了,破口大罵:“你能不能加點油門!”之後他的臉色越發猙獰,我記得父親做指揮,我開這車,他的臉也同這肖姓指揮一樣,面目無比猙獰。我幹脆直接把對講機關掉了。

大概過了半小時,父親開車追上了我,我們換了車,他開舊型車,我開十六米,一路風馳電掣,很快就趕到聯合堆場停車。肖滿面笑容,感嘆道:“和剛才比,開車速度差太多了吧?這才對嘛……”父親笑著安慰道:“習慣就好了……”我也不想開太快,主要是車的問題,每次我這麽說,父親就問,你怎麽不說是人的問題?

領導們把砂房叉車撞死人的事情稱為“320”,那件事好像是三月二十日發生的……開會時,父親說:“那個叉車工明擺著要殺人,開個車連撞到人了還不知道……我開車壓到一個石子都知道。”周卻說:“看法院怎麽審,按你這麽說,是故意殺人罪,但在這廠裏兩人無冤無仇,應該是過失致人死亡,是過失殺人罪。”

我記得自己有次晚上開車,即將轉彎時,父親叫我提前打方向。但因為天黑了,後視鏡裏一片漆黑,完全看不清,我就沒有打方向,等到了轉彎口,我才意識到剛剛完全依靠本能開著車,實則一直在神游。

這時父親突然大叫:“等等!”我剛要打方向,聽到這一聲,立即停下車。右側有輛電瓶車快速駛過,我剛要往右打方向,還好我猶豫了,這也是本能,更多的是習慣……如果我聽父親的話,提前往右打,是不是已經撞到人家了?父親見那人過來,朝他大吼道:“你著急去死啊!”但那人理都沒理他,他胯、下的電瓶車甚至都沒減速,一溜煙就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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